環保包裝的成本究竟是多少？「這個問題看似簡單，實際上卻極其複雜，」Zenpack 聯合創辦人兼管理合夥人 Robin Tan 說道。
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簡單——顯而易見的方向是價格——但構成“成本”概念的因素和角度太多，要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，需要深入探討。
這些包括價格比較、成本與投資的概念、包裝的所有權，以及不使用更永續包裝的成本，其中包括環境和健康成本這些不太商業但同樣重要的領域，以及作為一個好公民的意義，即使這有點困難，因為改變本身就是困難的。
我與 Zenpack 的兩位聯合創辦人 Robin Tan 和 Chao 交談，了解他們對成本概念的看法，找出具體的材料價格，並看看這將如何在未來發展。
首先，要注意的是，在行銷中其實不應該使用「環保」這個詞。如果你選擇更環境友善的包裝，也別在包裝上印上「環保」，因為這可能只是漂綠（greenwashing）。最環保的包裝，其實是完全不使用包裝。稍後我們會更深入探討如何有效傳達環保概念，但這裡先提醒一下——儘管「環保」這個詞仍廣泛流通（這也是我們暫時沿用的原因），它的定義含糊，甚至可能毫無實質意義。
但這也是一個起點。許多公司正站在起跑線上，思考如何才能採用更永續的包裝。
永續包裝的財務成本
直接切入正題——談到永續包裝時，首先浮現在人們腦海中的成本就是價格。具體來說，它到底要花多少錢？不過，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：「什麼是永續包裝？」這是一個很好的起點，因為幾乎每個行業都會說自己的材料是永續的，這讓情況變得更複雜。但我們先從這裡開始：
「我們從 2017 年開始積極推動永續發展計畫，」 Tan 說道，「當時人們問我：『什麼是環保包裝材料？』 事實上，他們完全沒有概念。他們以為只要不使用塑膠或泡棉，就是環保包裝。對他們來說，這些材料就等同於不環保。 但到了 2023 年，大眾的認知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他們會問：『你的工廠是否使用最高效的再生能源來製造這些產品？』 這是天壤之別的變化。」
不使用化石燃料塑料或泡棉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。使用再生能源來製造產品、在整個供應鏈中減少浪費、選擇可重複使用或可回收的材料，並確保它們不含有毒化學物質或微塑膠顆粒——這些都是邁向永續包裝的關鍵步驟。
這些都是好的起點。
所以，這就是永續包裝，或更準確地說，它所涉及的內容。但它的成本是多少呢？
「簡單來說，」 Tan 表示，「環保包裝不一定會更貴。」
但「昂貴」是相對的。
「一切都是比較出來的，不是嗎？」 Chao 說道，「如果你問我價格是多少，我可以直接報價，這就是成本。它包含了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，並沒有好壞之分。
從單位成本來看，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發現，永續的解決方案其實可以更便宜。」
永續包裝的價格比較
單看一個價格沒有太大意義，因此讓我們來比較一款產品保護內襯的成本。這是一個簡單的對比，能幫助你理解 Tan 和 Chao 所強調的觀點：永續包裝有時候比化石燃料製成的材料更便宜。
產品保護內襯（截至 2023 年 12 月，最低訂購量 10,000 件）
- 瓦楞紙板：$0.18
- 熱成型（塑膠）托盤：$0.27
- EPE（發泡聚乙烯）：$0.46
- PU（聚氨酯）泡棉：$0.71
從這個簡單的比較來看，無塑包裝選項其實可以在單位成本上更便宜。然而，Chao 認為單位價格並不是企業轉向永續包裝的最大障礙。
真正的問題在於企業的「慣性」。
「如果你五年前問我，永續包裝的最大挑戰是什麼，我可能會說是成本。今天？不是了。」
「現在的問題是企業的政策與流程。當你想改變某件事時，總有不同的阻力試圖阻止你。有時候這與個人、財務或其他因素無關，純粹是因為人們害怕改變，特別是在商業環境中。變革帶來不確定性，而當人們看不到改變的好處時，他們沒有動機去做，因為改變是困難的。」
但如果我們換個詞彙來看待「成本」，情況會如何呢？
成本 vs. 投資
如果「成本」換成「投資」，企業對待永續包裝的態度會不會有所不同？
「當任何品牌或公司來詢問環保包裝時，」 Tan 說，「顯然他們已經做過研究，並且想要從長遠角度來經營。」
Chao 認為，時間是發展更永續包裝的關鍵。
“你需要知道的是，更永續的包裝，”他說，“成本是時間和你願意投入的努力。所以如果你很
「你需要知道的是，永續包裝的成本主要來自於時間和投入的努力。如果你趕時間，那就很難做到。因為最永續的解決方案需要時間來開發。這需要人力，需要專家坐下來思考並設計出更好的系統。這才是成本。單位成本反而不是主要問題。」
這是一種長遠的投資思維。雖然前面的內襯示例表明永續材料可能比傳統材料更便宜，但這並不適用於所有案例。例如，成型紙漿托盤的單位成本比聚苯乙烯（PS）托盤更高：
- 頂部：189.5 x 109.75 x 47.16mm
- 底部：189.5 x 109.75 x 43.07mm
- 黑色紙漿托盤：$2.02
- 1.4mm白色PS：$0.81
但這些價格仍需考量更多背景因素。製作紙漿托盤模具的費用約為 10,000 至 15,000 美元，這是一項投資。雖然這些價格在 2023 年 12 月 是準確的，但一年或兩年後可能會有所變動。原因在於：
「如果它是一種新材料，剛開始可能會比較昂貴，」Chao 說道。「但當市場普遍採用後，價格就會大幅下降。例如，塑膠現在很便宜，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使用它。但在 1960 年代，當塑膠還是新材料時，它的價格其實非常高昂。」
化石燃料製成的塑膠還有一個永續材料無法比擬的優勢：除了市場滲透率高，2022 年化石燃料產業還獲得了約 7 兆美元的補助。沒錯，是「兆」，T 開頭的單位。如果這筆補助形成一個經濟體，它將成為全球第三大經濟體。
儘管這些財政補助短期內不太可能減少，但當紙板內襯已經能夠在價格上與化石燃料製成的材料競爭，這只是時間問題——未來，永續包裝材料將迎來大規模普及，屆時單位成本將不再是阻礙。
Tan 表示，對永續包裝的投資帶來的回報不僅是降低成本，還包括品牌形象的提升，以及隨著產量增加而帶來的生產優勢。例如，儘管初期需要支付模具費用，但當生產數量達到數百萬單位時，單位成本會大幅下降，最終，這筆初期支出將變得微不足道。
那麼，這筆支出究竟如何變得不再重要？當你不再只是「免費提供」包裝時，願意花費多一點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。
誰擁有包裝？
Zenpack 創意總監 Chao 在討論這個問題時，深入探討了「所有權」的概念——究竟誰擁有包裝？以下是他的看法：
「當一個品牌——比如 Apple——賣給你一支 iPhone，它會附上一個盒子，對吧？這個盒子屬於你，你可以決定如何處理它。你可以保留它，也可以丟棄它。但一旦交到你手上，它就是你的財產。而當你選擇丟棄時，這其實是有成本的。某個開卡車的人會來你家收走你的垃圾，而這是需要付費的。」
「iPhone 的包裝盒我還能接受，但很多時候，我真的不想要包裝。我根本不需要它，我只想要產品本身。」
「如果我站在店門口，有選擇的話，我會直接撕開包裝，只拿走產品。對某些商品來說，我完全不需要包裝。而這是來自一個包裝公司負責人的觀點，但這就是事實。」
「包裝的目的，是保護產品直到它到達我手上，這是品牌的需求。但作為消費者，我其實並不想要它。如果整個世界的運作方式改變了呢？」
「假設像 Zenpack 這樣的供應商，甚至是品牌商，你們不是真的在賣包裝，而是提供類似汽車租賃的服務。消費者不需要去想該如何處理包裝。這可能聽起來有點奇怪，但如果「所有權」始終沒有轉移，成本的概念也會隨之改變。」
「如果 Zenpack 生產的所有包裝都不屬於消費者，而是由我們來負責回收呢？我們可以派卡車去回收所有我們生產的包裝。這樣一來，成本的問題就變得很有趣了。當我們真正對自己生產的每件包裝負全責，成本將發生變化。如果我們生產大量塑料，那麼我們可能需要投資建造一個回收工廠。而建造一個回收工廠的成本是多少？」
「你在談可重複使用的包裝？」 我問道。
「沒錯。我現在純粹從商業角度來看這件事——假設我根本不在乎永續性。如果我們需要承擔所有的責任並擁有這些包裝，那麼我肯定會重新設計它。因為如果我必須花錢建造一座回收工廠，那麼我為什麼不直接設計一款可以回收回來、稍作處理後就能再次使用的包裝？對企業來說，這樣的價值不是更高嗎？我認為是的。」
「事實上，我們一再看到，重複使用任何東西都能省下大量成本。」
「如果當前的系統改變，成本的問題就會變得更加透明。我不知道當初是誰設計了現在的廢棄管理系統——當時或許有它的道理——但現有的做法並不理想。我們不斷將包裝推給消費者，而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，最終只能付錢請別人幫忙。而回收方可能也不知道如何處理，於是選擇最便宜的方式，把它們埋進土裡，任其腐爛。這套系統讓我們看不到真正的成本。」
「所以，回到成本問題，我認為關鍵在於「所有權」。這也引導我們進入循環設計的概念，這股趨勢已經到來。整個循環經濟模式將推動產業轉向這個方向。雖然這對消費者來說是個好消息，但要真正解決問題，還是得從源頭下手。」
「那麼，真正的成本是多少？老實說，我沒有標準答案。這正是這個問題有趣的地方——很難給出一個絕對的成本數字。但有一點是肯定的：改變是必要的。我們來看看如何改變。」”
但改變由誰來推動？是消費者，還是企業？最終，這是市場競爭的一部分——品牌正在爭奪這群消費者，也與其他企業競爭。」
顧客反彈、競爭劣勢與集體福祉：不使用永續包裝的財務代價
在這裡，「成本」不再只是財務數字，而是一個更廣泛且難以量化的概念。然而，它對品牌的影響卻不容忽視。Chao 和 Tan 都從不同角度探討了不採用永續包裝所帶來的隱形代價。
「品牌認同。」 Tan 指出，「如果品牌選擇不採用更永續的包裝，本質上就是在走回頭路，甚至可能導致品牌形象受損。而這不只是公關問題，更可能帶來實際的財務損失。在當前市場環境下，若不積極轉向環保包裝，品牌將逐漸被市場淘汰。」
「不使用環保材料的真正成本是什麼？答案就是競爭力的流失。」
消費者普遍表示，他們希望產品採用更永續的包裝，儘管他們是否真正願意為此買單仍有待商榷。Chao 認為，儘管市場研究顯示多數消費者願意支付更高的價格來支持永續包裝，但關鍵決策並非發生在 「零時刻決策點」（Zero Moment of Truth）——即當他們站在貨架前，在兩款產品之間猶豫時。
事實上，這個選擇早已在無形中被塑造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無論包裝多麼環保，消費者最終仍然會選擇他們認為「更好」的產品，而「更好」的標準，則取決於品牌如何塑造其價值與認同感。
因此，品牌在採用更永續的包裝時，必須將其納入品牌故事，主動與消費者溝通這項價值，讓其成為品牌核心的一部分。當消費者對品牌的理念產生共鳴，他們在購買時將更傾向於選擇符合自身價值觀的產品，這不僅有助於品牌競爭力的提升，也為長遠的市場發展奠定穩固基礎。
簡而言之，如果你的品牌選擇了更永續的做法，但沒有告訴任何人，那麼你將面臨以下問題：
- 沒有因此賺到更多錢。
- 沒有推動市場變革。 你或許會因為採用永續材料而感到良心安慰，但這並不會對其他品牌造成任何壓力，無法促使他們跟進。
「品牌應該在零時刻決策點（Zero Moment of Truth）之前，就將這種信息融入產品與品牌故事之中。」 Chao 說道，「當消費者熱愛你的產品，這將帶來巨大影響。」
然而，除了競爭力下降與消費者的反彈，不採用永續包裝還帶來另一個更深層的成本。
「我認為，這已經成為一個倫理問題。」 Tan 指出，「十年前的全球暖化，與今天的狀況截然不同。看看全球因氣候變遷引發的各種天災。我認為，繼續使用不環保的包裝已經不合乎道德，因為我們知道它正在破壞這個星球，並影響下一代。如果明知會變得更糟，為何還要選擇不環保的產品？」
Chao 補充道，「當你真正去計算不永續包裝的代價時，就會發現永續包裝的成本根本不值得討論。」
「如果我們不斷生產塑膠，而它無法回收，最終只能被丟棄——那將帶來遠超我們能夠承擔的代價。」
「這不只是財務問題，還涉及道德、健康、環境影響。我們已經親眼見證這一切——食物供應、天氣變化、毒性累積、健康問題……我們根本無法計算這些污染帶給我們的真正代價。」
「所以當我們談論永續包裝的成本時，事實上，它的成本可以說是『負的』。如果能實現完全可分解的包裝，那與當前的狀況相比，我們將節省大量的社會成本，甚至對整個人類來說都是有利的。」
一次性包裝、線性消費模式與有害化學物質，正在對我們的物種與地球造成沉重負擔。
微塑膠已經被發現在人類血液與胎盤中，甚至可以穿過小鼠的血腦屏障。當它們漂浮於海洋時，會阻擋了浮游植物所需的寶貴陽光，而這些植物是海洋生態系統的基礎。更不用說，那些因為吞食塑膠而死亡的鯨魚，一再成為新聞標題——牠們的胃裡裝滿了無法消化的塑膠碎片。
儘管包裝只是永續發展拼圖中的一小塊，但它卻是最容易被看見、最有機會帶動改變的部分。當企業與消費者選擇更好的包裝時，將有機會影響更多人做出更永續的選擇。
我們可以選擇成為更好的鄰居、更負責任的全球公民。落實永續包裝或許需要額外的努力，但值得的事物，從來不會是最容易的。
如果你認同永續包裝的重要性，並且希望與一個關心品牌未來的團隊合作，歡迎聯繫 Zenpack。我們一直都在思考這些問題。
